第十五章

地四下里望望，半心半意地预备看到吉乃特举着战斧朝我追来。没有跟着我，我便懒洋洋地朝拉斐特广场走去。正如我早先说过的，这天很美。天上悬着一朵朵淡淡的松软白云，随风飘，帆布遮篷也在啪啪扑动。黎在我眼里从来还没有像这天这么美，我几乎有点儿后悔把那个可怜的家伙送走了。在拉斐特广场，我面朝教堂坐下凝视着钟塔，它不是一座了不起的建筑，不过它蓝色的钟面总叫我为之着迷。今天它比以往更蓝，我简直无法把目光从上面移开。

除非菲尔莫发疯发得厉害，给吉乃特写信说明一切，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即使她知道他留给她两千五百法郎，她也无法证明这一点，我始终可以说这是菲尔莫臆想出来的。一个不戴帽子就走掉的疯家伙也会编造出两千五百法郎和别的东西来。我在纳闷，到底有多少钱？我的衣袋都被钱的重量拉得坠下来了，我把它全掏出来细细数了一遍，一共是两八百七十五法郎零三十五生丁，比我预计的还多。七十五法郎零三十五生丁必须花掉，我要一个整数，要整整两千八百法郎。正在这时我看到一部出租车开到了路边，一个双手抱着一只白狮子狗从车上下来，那狗在朝她的绸裙子上撒尿。带着一条狗去兜风这个主意使我大为恼怒，我暗暗对自己说，我一点儿不比她的狗差。我朝司机打个手势，叫他拉我穿过波伊思公园。他想知道确切的地址，我说，“随便哪儿。穿过波伊思，围着它兜一圈。不用快，我不急着上哪儿去。”我靠在后座上，让路边的房屋嗖嗖掠过，还有参差不齐的屋顶、烟囱顶、涂上颜色的墙、小便池、叫晕眼花的十字路。路过“圆顶”时我想去撒泡尿，由于说不上下面会出现什么况，我叫司机等着。我这还是平生一回撒尿时叫出租车等着。这样会费多少钱？不太多。有了兜里那些钱，我能花得起钱叫两辆出租车等我。

我仔细看看四周，可是没有看见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我要的是新鲜的、没有动过的、来自阿拉斯加或维尔京群岛的、净、新鲜、带天然芳香的皮肤。不用说，走来走去的中没有这样的。我并不非常失望，也不大在乎是否找得到。要紧的是永远别太着急，到时一切自然都会有的。

我们驶过凯旋门，几个游览者在无名英雄纪念墓附近游。

穿过波伊思时我看着所有坐在高级轿车里出风的阔娘儿们，她们呼啸而过，仿佛有一个目的地似的。毫无疑问，这样是要显得有身价，叫世看看她们的罗尔斯一罗伊斯和希斯帕诺·苏扎斯高级轿车跑得多